树语是什么意思
树 语

挂着名牌的树
校园里有很多树。有的,我叫得上名字;有的,我叫不上名字。
许多树上都挂着一个小牌子,牌子上写着树的名字,还标明了树在生物学上的分类。说是牌子,其实不过是一张白纸,上面印着树的名字及相应的种属,过塑之后,用细铁丝拴在树上,颇像大都市写字楼里的“白领”胸前挂着的工作牌。给校园里的树挂上牌子的原因,我不太清楚。我想,大概是为了便于学生学习生物学知识而把它们当作活体标本吧。我因此而认识了一些树,其中有一棵小树,名字叫做“人面子”,我看过之后觉得好笑。心想:它和“人面子”有什么关系呢?请教生物老师,也说不知道。不过,挂着牌子的树确实也给人一些奇妙的感觉,让人感到它们似乎有了身份,与荒山野岭的树大不相同了。它们在微风中晃动着叶子,在狂风中挥舞着枝条,常让人想到一些原本与树毫不相干的东西。
校园里有多少树,恐怕连专门负责园艺的人也说不清楚,但要说校园里最大的树,那是大家都知道的。
校园里最大的树是天鹅湖西边小学教学楼与教工餐厅之间的两棵大榕树。靠北的那棵更大一些。两棵树的树冠几乎占据了小学教学楼与教工餐厅之间的全部空间,繁密的叶子遮蔽了天空,两棵树枝条交错的部分完全遮挡住阳光,即使在烈日炎炎的正午,地上也没有阳光留下的斑点。树下长满了一种叫做“白蝴蝶”的草本植物。这是一种阴生植物,叶片很大,但叶片上的绿很不均匀,如白癜风患者的皮肤,让人觉得不大舒服。

大榕树
榕树是亚热带浅根系植物,生长得很快。树根伸展所达的面积与树冠覆盖的面积大致相同。为了满足生长的需要,榕树的根系极为发达,除了深入地下的根之外,树干和枝条上还会长出许多衍生根。衍生根,又叫气根,从榕树的枝条上垂下,呈黑褐色,如关云长的胡须一般。据说,这些衍生根可以从空气中获取养料,倘若遇到其它植物,榕树便会将衍生根扎进去,吸取其汁液,常有植物因此而枯死。这种摄取营养的方式,似乎太过恶毒。但校园里的两棵大榕树却没有衍生根,它们把根扎到大地深处,获得了充足的养分,如同博学的人从广泛的学习中获取知识而有所创新一样,不需要剽窃和掠夺。大榕树的树干及枝条都比较光滑,主干很粗,须四人方能合抱,离地约一人高的地方开始分枝,或一分二,或一分三,看起来颇为均匀,没有极大极小的悬殊。那两棵榕树的主干与地面接触的部分散布着许多粗大的树根,其中有不少微微露出地面,地面因此而微微隆起,如发酵的面团。弯曲的树根如同戏水的虬龙,将头聚在一起,各自扭动着遒劲的身子,将养分输送给大榕树。我从树下经过的时候,常能从那些“游龙”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暗涌的力量。
榕树是落叶阔叶树,但广州的榕树却是四季常绿的。秋天到来时,会有一些落叶,但没有明显的秋气。冬天,树叶依然是绿的,只是叶子的数量比夏天少一些,枝叶间偶尔会漏出几缕阳光。早春二月,轻寒笼着南国,正是人最难将息的时候,大榕树竟然脱下穿了一年的盛装,几乎在一夜之间落尽满树的叶子,在树下铺了厚厚的一层,——这是极不常见的现象,连“老广州”都说是第一次见到。就在落尽树叶的同时,枝条上挂上了一层茸茸的绿色,似花还似非花,似絮还似非絮。——想到自己长年来往于大榕树下,竟然无缘一睹其赤裸的胴体,心中大抵有些怅然。——过了一两天,枝条上的茸绿变成了簇绿,随后便有穗状物飘落下来。那飘落的绿穗有花的韵致,却没有花的俗艳,有柳的清逸,却没有柳的妖媚。可惜这绿穗没有飘几天,树上已长满了新叶,先是鹅黄,继而嫩绿,随后泛青,终于又是一树的茂盛、一树的青翠了。
两棵大榕树应该是夫妻吧!它们交错的枝干不正是相拥的臂膊吗?还有它们纠结于地下的根,它们会不会把根扎入对方的根里,吸取对方的汁液,或者让对方的根扎入自己的根里,让对方吸取自己的汁液?我不得而知。它们一定是早已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休戚相关,甘苦与共的了。此情此景,很容易让人想起舒婷的诗句:“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但仅仅用这句诗来描述,是远远不够的!
我曾想,它们两个应该是世界上最幸运也最幸福的生物了。生在校园一角,树身受到保护,无斧锯之忧;绿化美化校园,受到园丁的呵护,无虫害之虞;旁边的天鹅湖虽浅,却也是长年碧水悠悠,不会有干旱之患;两棵树相依相伴,白天可以在风中私语、夜晚可以在月光下缠绵,无孤独之苦。人若能如此,亦当知足,何况是树呢?这样想时,我竟然有点嫉妒它们了。
然而,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学校要对现在的教工餐厅进行改造,靠南边的那棵稍小的榕树需要被砍掉或移走。也许是出于校园绿化的需要,也许是感于两棵树的恩爱,也许是念于大榕树多年来的贡献,学校决定移栽靠南的那棵榕树。

移栽大树
移栽大榕树的第一步是在靠近主干的地方锯掉所有的树枝,随后是斩断所有的树根。这一过程是极其残忍的!看到截去胳膊的大榕树,我禁不住黯然神伤。
大榕树被移栽到了学生餐厅前面的一片开阔地,与先前的地方相比,这里的发展空间要大得多,但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此后,我上班的时候总是特意绕道至学生餐厅前,看一看那棵移栽的榕树,下班的时候则走老路,看一看那棵没有移栽的榕树。后来竟成为一种习惯,一直沿袭下来。有一天,我看见移栽的榕树上长出了两片叶子,那叶子直接从粗大的枝干上长出来,像是人用钉子钉上去的,虽不协调,却令我惊喜不已。——它活了!我甚至看到了树干上伸出了无数的枝条,枝条上长满了无数的绿叶。随后几天,我天天都去看那棵移栽的榕树,希望看到更多的树叶长出来,但终于没有看到,连先前长出来的那两片叶子也发了蔫,挣扎着枯萎了。
移栽的榕树死了,成了孤零零的木头桩子,光秃秃地杵在学生餐厅前的空地上。夕阳将余晖涂抹在它的身上,给人以断肠的伤感。“斫枝斩根意如何,安土重迁愁苦多。古来材大难为用,孰知树大移难活。”路过死去的大榕树旁边时,我吟出了这样的句子,然而诗未出口,人早已潸然泪下。
工人刨开了死掉的榕树的树根,刨起的泥土散放在榕树的周围,其中多是断砖、石灰碴、水泥块等建筑垃圾。我这才恍然大悟:如同涵煦多年、道德深厚的君子被迫来到奸人当道、宵小横行的环境之中无法生存一样,根深叶茂的大榕树在这满是建筑垃圾的地方,只能是死路一条。而它的周围却荒草萋萋,——这里是适合杂草生存的地方啊!那段时间,我正在给学生讲柳宗元的《小石潭记》,我觉得这移栽的大榕树和柳宗元实在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没有移走的大榕树长势依然很好,全然没有思念的憔悴和失却伴侣的忧伤。姜白石在自度曲《长亭怨慢》中说:“树若有情时,不会得,青青如此。”说的应该就是这种情景吧。到底是无情好啊!否则,谁能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呢?移走榕树的空地上还没有开建新的工程,临时栽上了两棵大王椰子,是那种顶端长着几条长长大大的叶子的风景树,材质极差不堪用,无枝少叶不成阴。还有两棵木瓜树,以前在榕树阴下,总也长不大,现在倒是得见天日了,但仍然没有长大。树上倒是结了几个木瓜,不大,远看如青梅一般。木瓜就是木瓜,在开阔的土地上和开阔的天空下,也长不成参天大树。

木瓜树
移栽的大榕树也有成活的,学校操场西北角就有一棵,且长势极好。那棵大榕树的树干中间裂开,好像几棵树聚生在一起,新生的枝条从巨大的树干上长出来,蓬勃地聚拢在一起,将原本高大的乔木变成了灌木的模样,远看如一朵巨大的蘑菇。苍老粗大的树干抽出许多嫩枝,如同老祖母领着一群孩子,嫩枝上长满了肥厚的叶子。老树将多年来积淀的养料和精华输送给新枝嫩叶,分明是老祖母将满腔的慈爱倾注在孙子孙女身上,新枝嫩叶似乎已不能承受“祖母”的厚恩,纷纷垂下头来,表现出感恩的谦卑。新枝的顶端卷着尚未展开的叶子,如同待放的荷箭,嫩白中夹杂着淡绿,淡绿上点缀着粉红,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点头。我想用手托起它,但就在接触到它的一刹那又突然移开,——它实在是太嫩了,嫩得让人心疼,仿佛轻轻地一触,也会弄破它的肌肤。我想,如果那移栽死去的大榕树是河东先生的话,那么这移栽成活的大榕树应该是东坡居士了。除了他,还有谁能如此“不可救药的乐观”呢?
校园里还有一种叫“白千层”的大树,其高度甚至超过了大榕树,但树冠要小得多。这种树主要分布在学校操场的东边和北边,生物园里也有几棵。树干如白杨,树叶如柳叶。这种树最大的特点是树身脱皮,一层一层的,又不像竹笋脱叶那般干脆,而是一层未脱尽,一层已绽开,那样子如死树因虫蛀或潮湿而腐烂一般,远看又像撕烂的书本,极其难看。这也许就是它叫“白千层”的原因吧。

白千层
学校里举行诗歌创作大赛,有一个学生以“白千层”为题写了一首诗,诗歌赞美了白千层的精神和品质,得了一等奖。但对于“白千层”这种树,我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觉得它实在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它的材质实在太差,树叶也细如柳叶,且长年飘落,给清洁工人增加了不少负担。操场东边跑道与水泥路之间有一百多棵高大的白千层,在非正午的时候,倒也能在跑道或水泥路上留下一道树阴,但这是任何一种高大的树都可以做到的,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呢?
我想,假如仅留下生物园里的几棵白千层供教学用,将其余的全部砍掉,换种上材质及树阴都好的树,也许跑道和水泥路上的树阴会暂时小一些甚至没有,但新树长大后的风景该会是一种怎样的美丽和壮观啊!也许有人曾有过与我类似的想法,只是碍于白千层的高大,或是顾虑砍掉白千层后那短暂的无阴而下不了砍掉它的决心吧。
校园里的树大多是园林工人种下的。近两年来,学生也参与到植树活动中来了。他们用植树来表达自己对学校的情谊。有学生还在所植的树旁竖起牌子,写上一两句极为深情的话语,还有学生干脆给树取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天鹅湖南岸就有学生栽种的白玉兰,间种在老柳树之中。其中有一棵树取名为“好”,颇有意趣,只是不知个中缘由。问过植树的学生,才知道植此树的班级女生多而男生少,遂以“好”字为树名,意为“女子”所植。听后,虽为男生感到有点儿不平,却也深以为妙。
月光皎洁的晚上,夜归走到天鹅湖边,伫立凝望:老柳拂水飘绵,“好”树临风玉立,老树抚着新枝,深情育着茁壮。那浅浅小小的湖面,泛着细碎的波光,徘徊着天光云影。绿树、疏影、清风、碧水,撩起我的雅兴,于是抖落一身的疲惫,拟“梦江南”词牌,戏吟小令词一首——
日月明,白水泉清清。二火遇夏日炎炎,三木逢春树森森。女子好多情!
吟毕沉思,四顾寂寥:大树无语,小树无语,我亦无语。

池塘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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